銀杏葉•繡花鞋 |
發(fā)布日期:2009-11-2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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銀杏葉•繡花鞋
窗外的銀杏葉是看著它們一點一點如水墨般渲染開的,從明綠的歡快,一點一點地被夕陽染成黃綠,嫩黃,明黃,因每次看著它們的時候,總是在黃昏,或是清晨,于是每一片葉尖都有著金色的陽光。我自然不知道第一場秋風(fēng)是什么時候來臨的,只是那一天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銀杏樹下的草地上胡亂地散了微黃的葉片,而樹上,尚有滿樹的黃在風(fēng)中颯颯作響,唱響秋的韻律。 于是,每日里開始關(guān)注,每日里總有樹葉紛搖著落下,有時已在草地上,有時卻在我的視線里搖曳著飄過。想著,等周末,等我清晨不必慌慌張張地張羅兒子的洗漱吃飯上學(xué),等金色的陽光從樹縫間透過的時候,我必去樹下迎候那一樹的輝煌從我肩頭上灑落。 這一等就是兩星期,每日里張惶地看著黃蝶似的在我眼前墜下,而銀杏樹在秋風(fēng)中愈發(fā)顯得蒼勁而欣長。而我除了等待,沒有再采取任何積極的行動。或許我可以清晨六點就起床的,但老天知道,溫暖的被窩比任何秋景都需要我。 終有一日,周六的清晨,金色的陽光在窗欞上隱隱浮動,兒子也在我的催促下穿衣就畢,我跑到窗前,清冽的風(fēng)在我鼻間穿梭,樹下的草地上已經(jīng)灑落了一地的金黃,銀杏樹的輪廓在陽光下凸現(xiàn)模糊有致的光環(huán),忽然,心里就唱響了一首歌。 飛快地拿起半個世紀沒握過的相機,走到門前,等等,還有繡花鞋,它在鞋架上端端正正地坐著,正等著我。
樓下竟半無人影,連平日里放早的寵物狗也杳無蹤跡,這個清晨,除了風(fēng)聲和秋葉的鈴聲別無他響。 我走近草地,愈近愈是有點慌亂,果不期然,灑落在一地的黃葉,從樓上看,它們在陽光下晶瑩剔透,片片飽滿,然而,走上前,在鏡頭挑剔的光圈下,它們無一例外地略帶污點,又委糜不振,我搜尋著,卻徒然。那就換個角度吧,不用費心尋找,鏡頭擱在地上,隨手一按,三三兩兩的它們在草地上,或躺或側(cè),在風(fēng)中微微顫動,竟然在鏡頭中呈現(xiàn)出另一種秋的韻味,散淡而隨意,與這個秋日的清晨,陽光,結(jié)合得如此完美,無懈可擊。 然后,我四處看了一下,沒人。脫下鞋,把鞋子扔在草地上,我知道,這雙鞋肯定不負我望,她站在那一地的落葉之上,看上去呆頭呆腦,卻素凈,拙樸,自有一番靈動。 歡喜。歡喜秋陽,歡喜那一地的落葉,歡喜我的繡花鞋。 這雙鞋子在北京的798淘的,一個一米見方的小鋪面,店里東西不多,卻也小巧可人,小小的格子里放著幾個靠墊,些許的掛件,還有幾雙鞋,格外的秀氣,第一眼就喜歡了。老板是纖細的女孩子,纖瘦的牛仔褲腿腳挽起一個邊,腳上也是赤足穿著一樣的繡花鞋,兩百大洋,一分不少,“這是我奶奶親手做的,彝族的盤繡,你看,多有立體感,穿上去多漂亮。”于是在北京的幾天里,我都穿著這雙鞋四處行走,在老北京鞋店,坐在那兒試鞋時,店員盯著我的鞋,“哇,你這雙鞋,好有個性。”在一屋子精致的漂亮的繡花鞋中,我腳上的那雙實在很土,鞋邊兒線頭毛刺叢生,鞋頭扁方笨拙,經(jīng)過幾天的跋涉,它甚至顯得灰頭土臉。但真的,它富有個性的繡花鞋面在一屋子的機繡中間格外醒目,傲氣十足。 回到家,我把它洗了,卻發(fā)現(xiàn)鞋底磨損了,顯然彝族的老奶奶手勁兒不好,鞋底做得稀薄。于是四處打聽,跑到白塔橋的臨海老鞋莊給它重新?lián)Q了鞋底。老鞋莊的婆婆已經(jīng)白發(fā)蒼花,她在擺滿布鞋的柜子前抬起頭,從老花鏡下仔細地審視這雙鞋,搖頭說:小妹啊,這雙鞋做得太粗糙,你買了多少錢?我猶豫了一下,說,一百。一百??這時,旁邊好幾個本在聊天的大媽便湊過來,看看,摸摸,連連嘆息:啊呢呢,這種鞋,五塊錢都不值呢,不就一個繡花鞋面么。我笑笑,但還是堅持換鞋底,盡管價錢不菲,換一雙鞋底就得一百。 過個兩星期,取鞋的日子到了。婆婆已經(jīng)把鞋底做好了,老鞋莊確實名不虛傳,鞋底做得那個叫厚實。真想親吻一下婆婆那是滿是皺紋的臉頰,臨走的時候,我小聲對她說:阿姨,其實這雙鞋買了兩百,總價值是300,可是,千金難買自中意,你說是么?婆婆含笑著搖頭。 自此,這個秋天,有風(fēng)的日子,有陽光的日子,我便會穿上這雙鞋,歡喜地一路行走。 鄭 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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